■小说家
装在各自的才能里象穿了制服,
每一位诗人的级别总一目了然;
他们可以象风暴叫我们沭目,
或者是早夭,或者是独居多少年。
他们可以象轻骑兵冲前去:可是他
必须挣脱出少年气盛的才分
而学会朴实和笨拙,学会做大家
都以为全然不值得一顾的一种人。
因为要达到他的最低的愿望,
他就得变成了绝顶的厌烦,得遭受
俗气的病痛,象爱情;得在公道场
公道,在龌龊堆里也龌龊个够;
而在他自己脆弱的一身中,他必须
尽可能隐受人类所有的委屈。
■散步(范倍译)
当我要散布一件丑闻,
或者向路另一头的某人
归还工具,出借书籍,
我选择此路,从这里走到那里。
之后返回,即使
与来时的脚印相遇,
那路看上去却全然若新
我打算做的现在已经做成。
但我避开它,当我作为
一个散步者散步只为散步;
其中所涉及的重复
提出了它自身不可解答的疑处。
什么样的天使或恶魔
命令我恰好停止在那一刻?
假如再向前走一公里
又会发生什么?
不,当灵魂里的骚动
或者积雨云约请一次漫步,
我挑选的路线转弯抹角
在它出发的地方结束。
这蜿蜒足迹,带我回家,
我不必向后转,
也不必回答
究竟要走多远,
却让行为成为规范,
以满足某种道德需求,
因为,当我重返家门
我早已经把罗盘装进盒子。
心,害怕离开她的外壳。
一如在我的私人住宅
和随便哪条公共道路之间
都要求有一百码的距离,
当它也被增加,就使得
直线成“T”,圆形为“Q”。
让我无论晴天雨天
都称这两样散步全然属已。
一条无人旅经的乡间小径,
那里的印痕并不合我的鞋,
它十分像我所爱的人留下,
而且,在寻找着我。
范倍 译
■田园诗:风(范倍译)
(为阿列克斯·莱热作)
深深,深深的在我们暴力之下,
静悄悄安躺着我们的天父,他的表
以及许多娇小的侍女,
但那拂过园形法庭和圣殿的
柔弱无骨的风
回想起大都会里
上新纪的星期五,
在他神圣的吹动中
(要是他选取一块硬骨鱼
或者一段节肢动物施以呼吸,
我们的死期也将到来?)
一位满脑袋冒泡泡的生物说---
“我被爱过,因此我就是”---:
而如今也许狮子
和孩子正睡在一起,
要是他坚守那样的逻辑。
风造就天气;天气
是龌龊人怎么样
龌龊以及好人
在观看时怎样展露共有的欢乐:
当我寻找一幅图像
给我们的信靠之城
(经由那些恐怖的监狱,
走过那些黑暗的长廊,
我们非得蹒跚或爬行
也许在我们哭泣之前--噢瞧!?)
我看见门厅里一位老人
在拍打他们的气压表,
或者一家之长
早餐后的第一件事
是穿过草坪
匆忙去检查他的量雨仪。
风和智慧女神,
有时,在沮丧的
无风之日,不能
命名或建设,
你的诗人身体痉挛,
磨擦,叩击着他的牙齿,
抓扯着他的耳垂,
不自觉地恳请你,
展示你的好性情,吩咐
雄鸡般好斗或尖号的侍女
为他取来Arthur O‘‘Bower;
尔后,要是那阔步穿过
七个王国的,博学的造物者,
关于月球表面的胡说,
让你的白杨一阵颤抖
要警告你的职员以免他
因为一些欺骗性的读物
象老迈的信徒一样死去:
一切风中,无论他听到的
是你12级中的哪一级,
春分时的夜半狂风
在滨草中呼啸而起,
或者是盛夏无云的
午后,一阵松树
微弱的呜咽,
都使他感觉到你的在场,
那每一种口头的仪式,
也许都宜于进行,
而在那漫漫记忆中
称得上优秀的
仍是一位显见的生物,
地球,天空,几个珍贵的名字。
■发问者多么狡诈(范倍译)
你将把一只聋掉的耳朵
转向他们临岸的诉说,
在他们的豪宅里,
质疑他们的谨慎。
关于那些双腿如鹳的抵达天堂者,
关于那些强迫的借钱者,
那些敏感的欢笑者,
还有那些伪装的惊愕者?
然而既不佩戴恶棍勋章,
也不趴在篱笆后面,
等着从极其龌龊的地方
阴悄悄射过来的炸弹;
不因病菌或意外的疼楚,
而使用护身符,
不需要混凝土筑造的避难所
也不需要瓷质过滤器?
死亡坐于他的轮椅上,
你将把他推送到每一个地方,
除了他的护理员,
不会有充满深情的一瞬间?
因为被一个未开化的头脑
坚持认作是朋友,
成为孩子们的笑料
那是死神的幸福:
谁的奇闻轶事背叛
他至爱的颜色,那蓝颜色
那久远的沉钟的颜色
那男式工作服的颜色。
他那劣质田产的传说
妨碍了缝纫的双手;
难以去超越
临终时的厌恶。
要接受妇女们馈赠的
靠垫,要反对殉教
但要为骑车人的高速绕行
鼓掌欢呼。
绝不制造神迹,
既不惧骚乱也不惧分区,
与战士的妻子们一起
向飘扬的旗帜致意。
记得没有为此
而予以认可的礼物;
没有收入,没有奖金;,
也没有被允诺的国土。
但要明白勇士遣返家乡
怀着羞愧隐姓埋名,
那得胜的冷酷的搏斗
伴着炽热的重金属。
一种中立的和平
一段寻常的屈辱
那是后继者
将会揭示的光荣。
September 1929
■纪念W·H·叶芝 (范倍译)
(d. Jan. 1939)
1
他消失在冬天的肃穆中:
溪流已经结冰,机场几近废弃,
积雪损毁了公共场所的雕像;
水银柱沉陷在这死亡之日的嘴巴里
我们所有的仪表都同意
他死的这天是黑暗又寒冷的一天。
远离他的疾病
狼群继续逡行在常绿的森林,
农夫们的河流经受住时髦码头的诱惑。
通过哀悼的舌头
诗人的死亡被阻隔在他的诗篇之外。
但对他来说,这是作为他自己的最后下午,
一个满是护士和流言的下午;
他身体的各省都叛变了,
他意识的广场变得空旷,
沉默侵入郊区,
他的感觉之流断绝;他成了他自己的仰慕者。
现在他被分散到一百座城市中
整个儿被交付给不熟悉的爱,
在另一类树林中发现他的快乐
在另一种善恶律令下受到惩罚。
一个死人的言词
在活着的人的肺腑中被修改。
但是在明天的重要和吵闹中
当经纪人在交易所的地板上像野兽一样咆哮,
当穷人忍受着他们习以为常的痛苦,
当人人差不多都在自我的牢宠中坚信着自由
有千把人会想到这一天
就像有人在某一天做了一点稍稍不寻常的事情。
我们所有的仪表都同意
他死的这天是黑暗又冷酷的一天。
2
你像我们一样愚蠢;你的天赋却使一切幸存:
富婆们的教堂,肉体的腐烂,
你自己。疯狂的爱尔兰使你在诗中受伤。
现在爱尔兰的疯狂和气候一如既住,
因为诗不能使任何事发生:它幸存于
它自己造就的山谷,官员们
决不会想到去干预,它
从孤立和忙于悲伤的农场流向南方,
它是我们信任和死于其中的粗俗小镇;它幸存着,
是事物发生的一种方式,一个出口。
3
地球,请接纳一位尊贵的客人:
威廉·叶芝躺下来休息了。
让这爱尔兰器血安歇
他的诗情已经倾尽。
在这黑夜的恶梦中
欧罗巴的狗在狂吠
现存的民族在等待,
每一个都被自己的仇恨隔离。
智慧受到羞辱
在每一张人类的脸上显露,
怜悯的海洋停息了
在每一只眼睛里闭锁并冻结。
诗人啊,请紧紧跟随
直到这黑夜的渊底,
用你无拘无束的声音
继续来劝慰我们要满怀欣喜;
依靠诗句的耕耘
把诅咒变成一片葡萄园
在苦难的狂欢中
吟唱人类的不成功
在心灵的荒漠里
让治疗的泉水喷涌,
在他的日常的牢宠里
教导自由的人该怎样赞美。
(Abel 译于2003/3/31深夜,电视里播放着伊拉克战争。参考查良铮译本。)
■葬礼蓝调
停止所有的时钟,切断电话
给狗一块浓汁的骨头,让他别叫
黯哑了钢琴,随着低沉的鼓
抬出灵怄,让哀悼者前来。
让直升机在头顶悲旋
在天空狂草着信息他已逝去,
把黑纱系在信鸽的白颈,
让交通员戴上黑色的手套。
他曾经是我的东,我的西,我的南,我的北,
我的工作天,我的休息日,
我的正午,我的夜半,我的话语,我的歌吟,
我以为爱可以不朽:我错了。
不再需要星星,把每一颗都摘掉,
把月亮包起,拆除太阳,
倾泻大海,扫除森林;
因为什么也不会,再有意味。
■《歌——第28曲》
据说这个城市有一千万人口,
有的住在大厦,有的住在鄙陋的小楼;
可是我们没有一席之地,亲爱的,我们没有一席之地。
我们曾有过一个祖国,我们觉得它相当好,
打开地图你就会把它找到;
现在我们可无法去,亲爱的,现在我们可无法去。
在乡村教堂的墓地有一棵老水松,
每一年春天它都开得茂盛:
旧护照可办不到,亲爱的,旧护照可办不到。
领事官拍了一下桌子说道,
“如果你得不到护照,对官方说你就是死了;”
但是我们还活着,亲爱的,但是我们还活着。
去到一个委员会,他们要我坐下;
有礼貌地告诉我明年再来找它;
但我们今天到哪儿去,亲爱的,但我们今天到哪儿去?
参加一个集会;演说人站起来说道:
“要是收容他们,他们将偷去我们的面包;”
他指的是你和我呀,亲爱的,他指的是你和我。
我想我听到了天空中一片雷响,
那是希特勒驰过欧洲,说:“他们必须死亡;”
噢,我们是在他心上,亲爱的,我们是在他心上。
看到一只狮子狗裹着短袄,别着别针,
看到门儿打开,让一只猫走进门;
但他们不是德国犹太人,亲爱的,但他们不是德国犹太人。
走到码头边,站在那里面对着水流,
看见鱼儿游泳,仿佛牠们很自由;
只不过十呎相隔,亲爱的,只不过十尺相隔。
走过一座树林,看见小鸟在树上,
牠们没有政客,自在逍遥地歌唱;
牠们并不是人类,亲爱的,它们并不是人类。
在梦中我看见一座千层高的楼
它有一千个窗户和一千个门口;
却没有一个是我们的,亲爱的,却没有一个是我们的。
站在一个大平原上,雪花在纷飞,
一万个士兵操练着,走去又走回;
他们在寻找你和我,亲爱的,他们在寻找你和我。
■减数分裂
爱让他动作迅速,他却在奋力拼命
艰难挣扎只为了占有另一个受体,
他们在短促的毁灭中已忘了陷阱,
直到你,如种子脱离他这个母体,
通过无知无觉的爱获得了自由,
当他手枕臂弯,一个世界已在握,
于是潜入海底作一次彻夜巡游,
在西北方造起屋宅,为之劳作。
城市和岁月凝缩于你的囊腔,
所有悲伤已简化,尽管当你越长越高,
这一切几乎又会随之变得微妙:
但这个“几乎”清楚宣示了他的希望
——美好的谎言无法遏止爱的潮水,
所有人都因之而变,也乐意追随。
或于1933年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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